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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光的漫长旅途
发布日期:2013-05-05 00:00:00    来源:旅游学院 张薇    

  星野道夫是日本国宝级的生态摄影师,曾经在阿拉斯加行走、摄影、居住20余年,由于对阿拉斯加的眷恋,他把盛年的生命留在了那片大地。美国的阿拉斯加不是星野道夫的国家,于他而言,国是他身之所系的背景,而家则是他心之所留的现实,国家其实就是背负着上路的情感牵绊,无论是日本还是阿拉斯加,都是自然惠施予他的大地,任他寻找光的行走路途。他在哪儿,国与家就在哪儿。
  很多时候,阿拉斯加似乎是独出于我们观念之外的与美国无关的一个地方,它仿佛一直独立存在,亦是追寻自由的旅人的梦想之地,这是因为它偏于美国一隅,有着令人既畏惧又向往的极昼和极夜,还有,在天空闪烁绚幻的北极光。一次偶然的际遇,星野道夫看到关于阿拉斯加的摄影照片,爱上那片令人惊叹的冰原,于是向阿拉斯加的原住民爱斯基摩人写信请求在那儿度过一段时间,纯朴诚恳的阿拉斯加人接纳了这个异国的讯息带来的自然之子,在阿拉斯加度过的一个夏天,对于星野道夫已是一生。在日本的大学毕业后,星野道夫选择去阿拉斯加大学野生动物管理学系学习,开始了在阿拉斯加摄影的路途,从此与阿拉斯加以及阿拉斯加的野生动物结缘,他也成为用镜头与文字记录阿拉斯加大地的生态摄影家和游记散文家,他的名言“人的一生,总是为了追寻生命中的光,而走在漫长的旅途上”,照亮无数在路上的旅人。
  1996年,44岁的星野道夫应日本电视台的邀请摄制关于阿拉斯加野生动物的纪录片,在外出拍摄棕熊时遭棕熊袭击遇难。这个用生命实践理想的人,完成的不仅是阿拉斯加的风景,更重要的是关于人如何生存以及生存的意义的物语。
  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只是由于一个未知的神秘大地的触发,便义无返顾地奔赴了他的旅途,开始了不可思议的生命探求。这是宿命还是必然,今天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星野道夫留给我们的信仰种子,对自然和大地的敬畏与虔诚,对自我生命的开发与创造,他的朴素的自然观,都在在提醒我们,如何开始我们的生命旅程,如何成全人的柔韧而饱满的生命质量。星野道夫的人生,是不可复制亦是不可模仿的,我们所能触到的,是怎样在渺小卑微的人类生存中,发现自然的慷慨提供给人类的栖居能量,从而在各自寻找光的漫长旅途中,完成我们自己的生命。
  日本曾经在星野道夫去世后为他举办了巡回摄影展“如星一般的物语”,这个在阿拉斯加的雪原多次目睹北极光的旅人,的确是以他星一般的物语,为世界打开了阿拉斯加的天窗,让我们看到一个原生态的安静的独处的大自然。除了摄影作品,星野道夫最令人不能忘怀的是他的游记散文,他在《在漫长的旅途中》的生命体验,他对于自然生活的赤诚投入,他天真的鸟一样的眼睛看到的阿拉斯加的原野,使我了解一个生命,还可以这样选择他的方向和归宿。
  旅途不是寻常意义的旅游或者旅行,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长长的旅途,所有在我们生命中经历和体验的都是自己的风景。风景呈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否令自己安心或者令他人愉悦,在于我们对自我生命的造就与修炼,期待与实现。星野道夫看到自己身体里的热望,听从他灵魂的声音,在奔赴未知世界的旅途找到生命中的秘密河流,安放自己的身心。他在阿拉斯加的原野、冰河、山谷、冻原拍摄的棕熊、北极熊、驯鹿、花草、果实、北极光……纵使远隔万里时空,依然能让我们嗅闻到那自然最单纯静谧的气息。他隔绝的不是世界的喧嚣,而是于滚滚红尘中如何能够实践智慧而良知的生命。所以,星野道夫有三种摄影是引起我内心省思的景象:北极光、野生动物、果实。它们是天空、生命和大地的真实存在。
  北极光是阿拉斯加最眩目的光,也是星野道夫独自行走原野时最诚挚的伴随。为此,星野道夫出版了《北极光》。他拍摄的北极光绚丽之极,漫舞在空中却又安静得出奇。我常常想,一个人独自在广袤静寂的原野行走,而头顶是照亮星空的极光,同时照亮的还有孤独吧,寂寞也会是那时最深邃的享受,人生的圆满也便有了全新的诠释。天空其实就在我们心里,光在那儿无声地闪烁,自有它的秩序和旅途。星野道夫在《极光之舞》中有段文字描述:“一九一四年,沙克尔顿公爵率领从挪威出发的南极探险船坚忍号,在途中遇到乱冰而触礁。沙克尔顿与二十八名队员乘着救生船,在南极海漂流了半年才获救。在这段凄惨的旅行记录中,讲述了当时他们在绝望中度过极地的黑暗冬季。某天晚上,天空出现了极光,漫舞在整个夜空,在无法生还的绝望中,他们是以如何的心情凝望着那满天的光芒呢?在这本书的第一页写着:‘感谢在冥冥之中,帮助我们完成不可能任务的所有事物。’”
  棕熊是星野道夫的最爱,而他竟最终死于棕熊之掌。星野道夫不能说什么了,我们无从知晓他真实的感慨,但他在41岁时下决心结婚的妻子却在纪念他的一本书《和星野道夫一起看到的风景》中说:“我当然会悲伤,但是我不恨熊……”。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星野道夫的人一定是他的妻子,我由此相信,这就是星野道夫的命运,他接受并且安然。我们都有自己的命运,而星野道夫所能做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记录大自然的野性,发现生命共同的价值。他有一个朋友贝利,是犹他州立大学的动物学教授。1977年在黄石公园调查棕熊时被母熊攻击,缝了九百针,失去了包含左眼的半边脸,十年后,贝利在阿拉斯加开始研究“人类与熊的共存”。贝利说:“所谓的物种消失,就是人类失去记忆着自己历史的图书馆里的一本本藏书,失去解开人类谜团的一把把钥匙。”
  野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内在能量,在翻越文明历史山峰的过程中被有形或无形的大口吞噬。在野性中所包含的原粹信息,并不与现代文明精神相背离,反而有一些更为坚定执拗的指向。生存、尊严、荣誉、自由、死亡……遵从天然的法则,持守血液中流动的信念,直至走向自由的“彩虹桥”(台湾电影《赛德克•巴莱》的自由隐喻)。这样的野性,是人与世界自然建立的契约,各自行使自己的权利,在生物链条上谨守本分,到达归宿。对于野性原粹内容的逐渐失落,人们会依据不同的立场给出解释或辩驳,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存在于人类躯体内的本能,与文明进化史相关联的尊重各自权利与边界的默契,已经消失殆尽。所以,驯鹿在阿拉斯加冰原上的奔跑和棕熊感到的人类威胁所发起的反击,不仅是它们活动的方式,亦是在家园的逃离。在家园而要放弃家园,不知逃往何方,奔跑的尽头是什么,反击的结果如何,摄影者看得很清楚,我们亦能听到它们的恐惧,优美的跑姿与逃离的压迫,在星野道夫的照片里撕裂了供人玩味的野性,而成为赤裸裸的惨伤。雪光静照下,如河流般涌动的驯鹿群,从深藏的雪窟中探出头来打量世界的棕熊,让我们切肤地触摸到美以及美的脆弱和力量。
  星野道夫在《北极光》中说到阿拉斯加人拯救北美驯鹿时贴出的海报,上面有一句话:“美国野牛群已经消失了,但是我们还能拯救北美驯鹿。” 那么,我们今天能够拯救什么?
  当我看到星野道夫拍摄的蓝莓和红莓,它们如何在极昼的夏天发出生命的光芒,被人们收集储存以备度过极夜的漫长冬季,森林里的红松鼠如何在摘了香菇回巢时,被星野道夫与妻子种植的草莓扰乱了心神,一颗一颗窃走草莓还不忘了留下一颗一颗香菇作为交换……大自然中生命和生命的能量也就此交换,彼此的关照与温暖根本无需语言。
  星野道夫拍摄的花草的价值不在于它的稀少,或者转瞬即逝,而在于它们让我们看见了生命以怎样的韧性和意志,以怎样的渴望和期待,以怎样的沉静和接受,以怎样的顺从和忍耐,又以怎样的璀璨和凋落,经历自然季节,生死起伏。它们不为谁而生长开放,只是走过自己的命运,便为世界提供了美和风景,以及生的启示,它们存在,就是价值。
  那么,就让自然以它本来的样子存在吧,我们其实不能拯救什么,只要容忍很多自然和生命在那儿,我们的旅途就会邂逅极光。这样的人生也是有意思的吧。

(原载于2013年3月30日《青岛职院报》第3期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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